难为黄太太好脾气，碰上这样大的软钉子，也能面色不改，
“姑娘正病着，好生休养才是。不论裴家还是哪里，等你病好了再去都不迟。”
方氏横了陈窈一眼，顾着外人在，不好多说。忙着给人家递台阶，“难为您特意来瞧她，只是屋里药气儿重，还是上我那儿去坐坐吧。”
陈窈的态度摆明是不乐意，黄太太惯会看人脸色，不会穷追不舍，笑眯眯借坡下驴，从长计议罢了。
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又出了屋子，上花厅坐着去了。
陈窈原本病中混沌，受了这番气，更是两眼发黑，头晕脑胀。
干脆闭着眼睛，让辛夷挑了风油精在指尖化开，点在她的两处太阳穴上轻轻揉拢。
“着人去官署找大姐夫，递我口信，就说我找他有事，请他‘枕水茶楼’一见。”
“好。”
“回来！”她又补充，“入夜之前，不论多久，我都等他。请他务必要来！”
知鱼领命着人去办，不消一个时辰，小厮就来回话，
“姑爷说他今日不忙，正好寅时三刻有空，请姑娘稍候，他也正有话要说。”
已近寅时，车马齐备，陈窈连忙穿上披风出门。
恰好又在前院遇上方氏，抱着手炉站在廊下，木着脸看她行礼，“大姑娘这是要出去啊？”
“是，出去散散心。”她阴阳怪气，陈窈越过她便要走。
方氏垂着眼睛，似笑非笑的，“散心？敢问这家里是哪处不如意，竟要劳动你三天两头的朝外跑，不是昨儿去裴家，就是今儿去你舅家。你呢，要是瞧我不顺眼就直说，犯不上这么做三做四的给我脸子瞧！”
“太太，”陈窈转过身来，“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，但是你既然非要闹，我今天就跟你说个明白。”
“您既和我父亲有缘，也当是和我们姐弟有缘。打您进门起，我们姐弟俩就没有当您是外人。是！老实说，我们做不到掏心掏肺当您是母亲，毕竟您进门的时候，我母亲仙去没两年，何况我们年纪都大了，不是小孩儿不记事。可是和睦相处，尊您敬您，我们也是拿您当家里太太，当姨母，当亲人的。”
“如今想是我错了，这个家是你和父亲的，至多还能有月升的一席之地，我不该是家里人，不该和离之后还堂而皇之住进来，就算是赁来的房屋，我也该花钱，何况还有日常吃用。这是我做的不足，你放心，我晚饭前回来，必会跟你结算清楚。”
方氏这人奇怪，又贪婪又好面子，当着下人的面，说这些话，让她臊的面上挂不住。
于是她又扬起眉毛，恨声骂道，“作践谁呢！当我图你几个臭钱，我为你们姐弟俩日夜操心，生生熬瘦了几圈，你现在说这些话！你摸着自己的良心！我几时亏待过你们！只恨我的一腔心血，都喂了狗！想当初…………”
她插腰瞪眼，底下又有一筐的废话连篇，陈窈抬手打断她，“行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