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泛起鱼肚白,裴姵轻手轻脚走至一处华丽内室,刚挑起纱帘一角,便直直对上了一双潋滟杏眼,她一个手抖,先是一惊,后化为无奈心疼。

    “哎呦小姐,不会我先脚刚走您就醒了吧?”

    裴绾华在她服侍下疲惫地坐起身,揉着发胀的眉心,“哥哥和阿翕尚未回来,我如何睡得着?”说罢,她又抓住裴姵衣袖,“父亲那边可有信了?”

    “老爷已经派人去寻,您就放心吧。”裴姵宽慰道。

    裴绾华紧蹙的秀眉微松,而后又皱起来,她欲起身,被裴姵按住。

    “这才刚天明,早着呢,您再睡会吧。”

    “睡不着,不如起身做些事。”裴绾华心思坚决,摇头拒绝后,困顿地坐在椅上等侍女服侍,想起什么,又看向裴姵问道:

    “宋奶娘可又动静?”

    闻言裴姵朝周围使了个眼色,侍女们会意退下,她亲自上前为裴绾华簪发,同时述说道:

    “她那晚不曾回来,第二天傍晚才假装当日出门回来,然后去找了二小姐,待了很久后回房,之后便没有出过二小姐的院子。”

    一提起殷珂,裴姵望着自家小姐菱花镜中姣好容颜,神色也有些纠结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二小姐似乎不知宋奶娘他们在密谋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至少她知道她爹活着,且不曾告知爹娘。”裴绾华想起那晚在殷珂父亲府邸内见到的逾矩物件,又想起那晚裴父讲述的刀光剑雨,摇摇头道:

    “都道不知者无罪,可她做出的事又不全是不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“婢子是觉得,她将亲父奶母视作至亲,但宋奶娘他们却将她当做勾引太子的工具,有些可怜。”

    “是可怜,但也是她识人不清的下场。”

    一般女子被当做工具,裴绾华见到都会被勾起怜悯之心,可她如今眼中尽是冷笑。

    “常言道:生而不养断指可还,未生而养永世难还。家里给她丞相之女的高贵,锦衣玉食地养她十余年,她却去认那没管过她的亲爹,如今情景,也是她自找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。”裴姵叹了一声,又抱怨似得道:“这次回来,怎么觉着这么多事。”

    裴绾华无声一笑,她跟着自己行事,而自己如今重生,挖出来的事自然繁杂,不过一想到前世的自己在如今是如何惬意自在,她半是苦笑半是自嘲道:

    “把头埋在沙子里不闻不问,或许会觉得无事发生吧。”

    扶扶鬓边珠钗,裴绾华起身敛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