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先盖上大印,再而下儿臣为父皇备的酒…”

    文华帝笑出了声:“好好好,不愧是朕的儿子,到了这会儿,朕反倒舍不得杀你。只是这大印朕自然不会带在身上,身边也无人知晓在哪儿。你若是有本事便自己去找。朕,要见沉碧。”

    “父皇得先盖大印,儿子自然会带父皇见沉碧。”二皇子的眼色躲闪几分,自然逃不出文华帝的眼。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,猛然抓起他的衣领,眼神轻蔑,轻声对他说:“做了父皇二十多年儿子,竟还是不了解你父皇。父皇给过你机会了,是你不要的。”

    “外头都是儿臣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来,父皇带你看看,外头都是谁的人!!!!”他拖着二皇子向外走,脚踢开院门,外头乌压压跪了一地,喊声震天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    二皇子惊讶的看着那些被自己收买的人,此时好好的跪在那里,他颓然跪下去:“父皇…父皇…”

    文华帝摆了摆手:“关进天牢,择日问斩。”

    文华帝千算万算,没有算到他会对沉碧动手。沉碧向来不争不抢,对任何人没有威胁。然而他却忘了,沉碧是他此生唯一的弱点。他的儿子倒也像他,心狠手辣。

    他的步子有些慢,对一旁的景柯说道:“父皇累了,父皇真的萌生了退意。过了今日,父皇就找个山清水秀之处,盖一个院子,带着沉碧和小不点儿,颐养天年。父皇累了。”他说着,眼里滚烫滚烫。是自己的儿子,为了这江山,要将自己送归西天。

    二皇子关着沉碧的地方,就是自己为他选的那个院子。当时文华帝是费了一些心思的,选了最好的一处院子给他,到底是不想他死。推开那院门,院内满院的树都开了花,树下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,一阵微风吹过,花瓣散落如雨,落在那两个人身上,片刻就将衣裳覆了一层。这样大的动静,那两人却未睁眼。

    文华帝的呼吸停在那,看着眼前的沉碧,已是天上的沉碧。

    她死的悄无声息,如平常睡的之时一样,静美。小皇子躺在她身旁,面色铁青。

    文华帝是杀伐决断之人,而今忽然觉得从前的那些统统在今日报应了回来。沉碧最后说的那句想你,在他心上豁出一道口子,血流如注。

    一口气堵在胸口,无论如何喘不上来,一只手死死抓着景柯,而后轰然倒下。帝王霸业已是一场空!空了!

    “父皇!”景柯大喊一声,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待文华帝睁眼之时,只觉眼前空空如也。“景柯…”轻轻唤了一声,景柯上前握住他的手:“父皇。”

    “天黑了吗?”

    景柯看着外面白昼如此,又看看父皇,说道:“父皇,儿臣给您请个太医可好?”

    文华帝摇摇头:“不必了,天黑了,黑了就黑了罢…”而后转过身去:“景柯,父皇累了。你帮父皇看折子。”

    “父皇…”

    “去吧!”

    文华帝不需要眼睛了。那时他对沉碧说:朕的儿子,各个出挑,随便哪个都能做个好皇帝。放下江山是迟早的事,再过几年,就带着你和小不点去游历大江南北。沉碧说这样大的江山,这样多的百姓如何想放下就放下?不急于一时,再过几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