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离开江南几日,脑子里都是春归。记的最深的便是春归跳起来向外跑:“我要与穆宴溪和离!”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去思量,春归的底气是生来就有还是因着穆宴溪的偏爱才有?

    从前的清风很懂事,从不与澜沧将那些烦心之事,好的坏的都藏在心中,亦不像春归那样,想要什么都不藏着掖着。然而那样懂事的清风,她自己都不喜欢。亦在纸上认认真真写下自己喜欢什么,除了那些看得见的,还有看不见的。不喜欢在与澜沧成亲之时带着的那股子卑微,不喜欢与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,不喜欢看到那些他写给春归的信连问他的勇气都没有,不喜欢一逃再逃;喜欢澜沧在那个下雪天到她门口,喜欢他一口气追到江南,喜欢他吃醋将自己拖进屋里...她喜欢的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活着,想做什么就去做。如春归一般。

    那这会儿最想做什么呢?这会儿最想回到澜沧身边。这不丢人。这有什么丢人的呢!叫车夫调转车头,回了金陵。

    她进城之时金陵的雨已经停了。清风明月,原本的江南。马车悠悠在澜沧的宅子前停下,站在门口许久,才叩响了那扇高门。看门的老先生应是有八十岁高龄,走起路来如蜗牛散步。清风随着他缓行到澜沧的卧房前,点头谢过他,轻轻推开门。

    澜沧正坐在窗前写着什么,听到有动静抬起头望过来,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清风。手中的笔顿了顿,缓缓站起身,也不敢向前迈一步,以为是梦境。

    清风笑意盈盈看他,好像自打和离,从未像今日这般,放下一切杂念,单纯的这样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午后做了一场梦,你坐在小院里绣花,梦醒了就看到你,何其有幸。”澜沧说着兀自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“还梦到什么啦?”

    “还梦到你说以后就呆在我身旁,不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么?”

    澜沧脸红了红:“其他的倒是不可言传,只能意会了...”

    清风笑出声,跑到他面前:“伤到哪儿了!还疼不疼?”

    澜沧解开自己的衣扣,腹部绑着绷带:“还有点疼。”

    清风心疼了,眼睛红了,凑到伤口前吹了吹:“好点了吗?”

    “傻不傻!”澜沧将她拉进自己怀中轻轻抱住:“清风,多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清风不晓得他要谢什么,嗯了声。

    “多谢你回来。回了金陵,春归说你走了,心里登时空了。想带伤去追你,被穆宴溪按下了。你回来了,我觉得...真好。多谢你回来,多谢你还要我。”

    “这话怎么说的?”澜沧怀中的药草气味透进清风的鼻子,令她昏昏然。

    澜沧将她揽的紧了些:“总之就是谢你。”

    清风嗯了声,在他怀中找了个位置,蹭了蹭酸酸的鼻子,好在没有哭出来。这才说道:“但是我看到你写给春归的信,真的很难过。我也不知从前的你经历过哪些事,是否曾伤心过,是不是还爱慕过旁人?有什么抱负...”

    感情这几年,两个人白过了。

    澜沧捧起清风的脸,那上面写满了委屈,心里真疼,在她额头轻轻一吻:“以后都说给你听好不好?”